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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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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若和萬春流如此說話,萬春流定是理也不理,轉身就走。

這次,他卻連神色也不變,不喜不怒:“萬春流自然有萬春流的活法,你未必管的到。”霍狂刀的確是個急脾氣,聽了萬春流的話不怒反笑。

房頂因他的大笑,至少震掉了三層的塵土。

他走上前去,大力的拍拍萬春流的肩膀,狂言道:“好好好,好你個命不該絕的萬春流;在惡人谷裏竟然活的逍遙自在。哈哈哈,我霍某佩服了!”若是旁的人見他肆無忌憚的拍弄萬春流的話,估計下巴也要掉了。

萬春流急忙的蓋住草藥,怒目相瞪,“你個莽夫,住嘴住嘴!我的這點心血又要被你毀沒了!”霍狂刀果然依言住嘴,臉上還是忍不住的笑意。

萬春流怒目相視了他片刻,自己也不禁覺得有趣,自顧自的笑出聲來。

“你這個老山羊醫,不準別人笑,自己倒先笑了。”霍狂刀沒再惡劣的運起內力說話,聲音頓時輕了許多。看他感慨懷念的神色,顯然是和萬春流認識的。

老山羊醫的稱號,萬春流自然不放在心上。從前被叫啊叫,他早習以為常了。當年啟蒙萬春流醫術的是個山羊胡子的老醫生,一口之乎者也煩死人,後來那老頭死了,霍狂刀就開始叫他小山羊醫,現在顯然是大家都老了,改口叫老山羊醫了。

萬春流自是熟悉霍狂刀的性格,絲毫不將他的狂言浪語放在心上。

“你本事不小,沈寂了幾年又耐不住寂寞,出來闖蕩闖蕩了?你忘記當初給那人的誓言了,我說你……”萬春流用感慨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老友,一時間也唏噓萬分,想當年兩個人還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一轉眼間他成了神醫、老友搖身變化成為了武林高手。

“我就是為了那該死的誓言!”霍狂刀低聲咒罵兩聲,伸手一翻,將霍零遞到萬春流的眼前,“要不是忘不了那誓言,我至於久不出江湖,導致老子響當當的名聲也沒落了。”萬春流好笑的看了看像孩子般咒罵、跺腳的老友,伸手接過了霍零。

和當初霍狂刀的手法同樣,萬春流手指仿佛輕巧的蝴蝶,揉、捏、把、掐,他第一時間明白了老友的打算:“孩子的確是奇才,可是……”

霍狂刀也明白自己那點心思瞞不過萬春流,肯定的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霍初就麻煩你了,等三、四歲的時候,我就開始教他練武!”

萬春流嘆了口氣,猶豫半晌還是決定順了霍狂刀的意。他知道,即使他不去幫忙,霍狂刀也絕對不會放棄。若是讓沖動的莽漢亂試一通,這孩子不死也要殘廢。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的萬春流,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你還真按照那個方子來做。”徹底檢查了遍霍零的身體,萬春流聞聞零身上淺淺的藥味,苦笑的搖了搖頭:“那方子我少年輕狂,誰知道用了會變成什麽樣,現在想來真是胡鬧。還好,你姓霍的天生都是硬命一條,沒出什麽大錯。”

霍零是清醒的話,絕對明白了霍狂刀天天給他上的藥膏的方子就是出自眼前萬春流的手筆;也絕對會明白,她用的藥是未試驗過的危險品。霍零做了一次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真“螃蟹”說不定還是有毒的。

可惜她什麽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三歲之前的她已經被她的便宜老爹賣給萬春流了。

她醒來的時候,萬春流和霍狂刀已經安穩的坐在天吃星開的客棧裏談笑風生了。萬春流在惡人谷是出了名的死不出藥廬,不是往日藥材少了出來采集,可能七八天都不邁出門一步。今天,他反常的出現在天吃星的客棧裏,身邊還跟了一個陌生人,自然引人註目。

天吃星也不敢往這位草藥大家的飯菜裏添東西,萬一被瞧出來惡人谷被萬春流所救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惡人谷裏,自然都不是什麽天性善良,安穩求生的主兒。

霍狂刀和萬春流兩人,一人喝酒一人吃菜;一人喧鬧一人沈默。若不是偶爾萬春流平平淡淡的說上兩句話,周圍的人早忍不住檢查萬春流了,或者會激動抽刀砍了霍狂刀。

小彌陀哈哈兒進來的時候,氣氛幾乎凝固住了。他輕松的哈哈了幾聲,一雙瞇成條縫的小眼快速的尋到了造成氣氛僵硬的兩名罪魁禍首。他見萬春流不緊不慢的吃著菜,笑的越發的慈祥、平和,他走到萬春流旁邊端起個酒杯,又笑了幾聲:“萬神醫今天興致不錯,哈哈兒我看了也挺高興,哈哈。”

霍狂刀掃了哈哈兒半眼,又舉起杯子買醉。反到是一覺睡足的霍瓊對哈哈兒很有興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提溜亂轉,偷偷的打量笑的像慈善家的哈哈兒。

萬春流冷哼一聲,冷淡的道了聲:“見過。”

一句客氣的話,被萬春流一說,簡直像是施舍的語氣。哈哈兒神色不變,笑意盎然的坐下,伸手就要撫摸霍瓊小小的腦袋瓜,道:“這孩子真是機靈,定得萬神醫的喜愛。哈哈,我最喜歡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哩。”

他的手伸到半路,被霍狂刀的刀擋了下來。

霍狂刀滿不在乎的飲了幾口酒水,道:“老子家的孩子不給和尚摸,省得摸出幾條戒律。”猛的聽去,似乎像是莽漢的醉言;仔細想想,霍狂刀好像在說哈哈兒是個和尚,他的兒子卻不願意去當和尚。又像是警告什麽。

哈哈兒笑了幾聲,從臉上完全看不出出手的跡象,但是他卻快速的出手了,招招指向霍瓊的死穴、要害;像是和個孩子有深仇大恨。

霍狂刀不緊不慢的用刀鞘一一攔下,又喝了口酒,目不斜視、看也不看哈哈兒。

哈哈兒雖然以笑裏藏刀著稱,手底功夫也絕不弱,他所出的招輕描淡寫的被一個無名小卒化解了,頓時使酒館看戲的人們喧鬧出聲。眾人紛紛猜測起霍狂刀的身份來。

萬春流像局外人般,慢條斯理的吃菜,碰也不碰一壺好酒。

“好武功,哈哈,兄弟看著好生面生。”哈哈兒收回手,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隱隱的抖動了幾下。他依舊一臉笑意,仿佛剛才都是幻覺,只不過沒人知道,他和霍狂刀動武的那只手,已經麻的沒有知覺了。越是這樣,哈哈兒笑的也越燦爛。

“嗯,新來的。”

霍狂刀將海碗向哈哈兒面前一推,也不客氣:“陪我喝幾杯,一個人喝酒無趣的很。”

看他的樣子,像是不知道他所面對的是十大惡人之一的哈哈兒,更像是面對一個平凡無奇、素不相識的路人。即使是哈哈兒這樣的人,笑容也定了片刻。頓住的笑容依舊是笑,哈哈兒也不推辭,端起酒斯文的喝了幾口。

掃了眼哈哈兒的酒碗,霍狂刀也不勸他喝了,獨斟自飲。

哈哈兒本是覺得霍瓊有趣,打算帶去給小魚兒做個伴兒,現在他反而覺得,能和萬春流同坐一桌,意外和諧的霍狂刀倒是真的有趣。不僅有趣,這個人還狂妄的很;視他十大惡人之一的哈哈兒如無物的人,不是聰明的傻子就是強者。

萬春流本是冷漠的人,自不會說話;霍狂刀那個脾氣,喝上一口後也懶得廢話;哈哈兒坐在兩人之間笑,也不覺得尷尬,叫別人添了雙筷子,也吃起來。

霍零醒的時候,周圍的氣氛都快僵住了。

她從霍狂刀身上的布袋裏鉆出來時,正對上萬春流的眼神。懶懶的伸展了下身體,她也懶得去想和霍狂刀同桌的兩個人究竟是誰,打了個哈欠,無聊的坐起身。

哈哈兒首先笑道:“兩個孩子是一個比一個可愛,送我一個如何?”

說罷,他鐵拳變爪,迅速的探向霍零;一條腿離地飛踹,眼睜睜的就要害了脆弱的霍瓊。面色微紅的霍狂刀不急不緩的一腳踏在凳子上,穩住了霍瓊身下的長椅;持刀的手腕一翻,刀劃出半道優美的圓弧,擋住了哈哈兒的利爪。

兩個人在一畝三分的地兒旁若無人的換招,輕巧的仿佛沒有力氣,身下的桌椅板凳半點未損。哈哈兒靈活多變,霍狂刀穩如泰山;任他哈哈兒諸多變化,一一化解。

兩個人越過越精彩,越過越迅速。一時間白袖、刀影紛飛,像是那地獄的黑白無常在亂舞。哈哈兒雙手齊用,也只逼得霍狂刀用了一手一腳,連刀都未出鞘。

惡人谷何時又來了個不知名的紮手點子?

看這身手比起杜老大,也不差了。紮手紮手,犯不到為個屁孩子惹到這人。

見霍狂刀穩穩的占了上風,哈哈兒突然罷手,擦了擦驚出的冷汗,微微喘息道:“不玩了不玩了,哈哈,過癮是過癮,就是累了點。改天我請客,大夥務必要賞臉來喝兩杯。”

“嗯,有好酒我會到的。”

霍狂刀無比專著的盯著那杯中之物,仿佛癡漢。

慈眉善目的哈哈兒打量了幾眼霍零,霍零也同樣打量了幾眼看似大和尚的哈哈兒;哈哈兒的眼睛算是蠻亮的,若不是剛才親眼看見他施出一手不弱的功夫,霍零也會認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大和尚這類人是最適合當詐騙販的。霍零莫名其妙的冒出奇怪的想法,她仔細地打量了幾眼哈哈兒,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

哈哈兒也不在乎霍狂刀的失禮,善意的對霍零和霍瓊笑了笑,拱手退去。

萬春流才後覺的舉起一杯酒,道:“他是哈哈兒,你去準備草藥吧。”眾人莫名的看向萬春流,奇怪他對和他同桌的漢子態度和平時太不相同了。

放下空了的酒杯,萬春流又道:“我走了。”

說罷,便抱起霍零頭也不回的走了。霍狂刀也不阻攔,提起霍瓊的領子,也走了出去。

霍零見霍瓊癟癟嘴就要哭,無語的望了望天——她感覺霍狂刀就像個拐賣人口的地下黨,抱著她的家夥就像是地下的買主……

但願,霍瓊不要也被賣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2009年7月26日,感謝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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